
Netflix影集《荒境狂途》(Untamed)劇名untamed,有「未馴服」或「狂野」等意。打開《荒境狂徒》,你會看到狂野的澳洲帥哥艾瑞克巴納(Eric Bana)、狂野的澳洲老帥哥山姆尼爾(Sam Neill) 、以及優勝美地公園的狂野自然美景。
但《荒境狂途》不只狂野,它的劇情核心更近似untamed的另一個詞意:不平的情緒困境。這部迷你影集有複雜的人性、不可思議的自然美景……那麼這部Netflix影集值得推薦嗎?讓我們來分析看看。
優勝美地國家公園內陡峭的酋長岩上,兩名男子正在攀岩,但一名女子屍體從崖上墜落,險象環生。這名女子早已死亡。她是在墜落前自殺的嗎?警方從她腿部取出的子彈顯示,真相並不如此,這也引發了一連串調查,掀出無數過去不堪回首的祕密。國家公園特別探員凱爾(艾瑞克巴納飾)與剛從洛杉磯警界轉任的新人娜雅(莉莉聖地亞哥飾)搭檔展開調查。
比優勝美地自然美景更狂野的,是《荒境狂途》的幾乎所有角色。在這種懸案劇的慣用公式裡,每一個角色都有嫌疑,因為每個角色都隱藏著某個祕密,而其中有人的祕密是他的兇手身份。但《荒境狂途》裡所有角色不只都有祕密,幾乎每一個祕密都與傷痛有關。這些傷痛來自伴侶傷害、家庭悲劇、親子裂痕等等,內心有傷的人們來到在這美麗仙境,大自然卻無法治癒他們內心的痛,而他們也不願讓其他人知曉這些心傷。

硬漢角色通常心理都有傷,艾瑞克巴納飾演的警探也有愛子早逝的心傷,而這只是讓他飾演的凱爾更有魅力。凱爾多年來無法釋懷,這令他與妻子之間產生分歧:凱爾投入工作藉以忘情,而妻子選擇琵琶別抱。這種發展一點都不令人意外,而這對演過太多類型電影的艾瑞克來說,簡直是易如反掌。
這事實上同時也反映著《荒境狂途》整部作品給人的印象:這是一個你太過熟悉的懸疑故事,神秘女子是誰?她為何而死?是誰殺了她?《荒境狂途》不會給你意想不到的驚天逆轉。
可是《荒境狂途》本來就沒有要給你一個極度燒腦的推理之夜,它的魅力分為兩個部份。

優勝美地公園是本劇的隱形主角,它從開場第一秒就登場,也是第一個詮釋untamed意義的角色:《荒境狂途》從一開始便強烈地暗示觀眾,在優勝美地這樣純粹的廣大自然裡,人類自訂的倫理與法則並不適用,而優勝美地有自己專屬的生存法則。《荒境狂途》展現了超現實的優勝美地現實美景,有巨大崎嶇的酋長岩,令人讚嘆的河谷、懸崖、密林、與蜿蜒其中的小徑。這是其他刑偵影集很難出現的元素,而每一幕優勝美地的畫面都足以令人目不轉睛。
那麼,如果《荒境狂途》有無須多言的美景,有一望即知的劇情脈絡,那麼,《荒境狂途》還剩下什麼?演員可能是它第二吸引人的部份。角色們既然都有不為人知的心靈創傷,那麼他們在保護這些祕密傷痕的同時,也得嘗試與傷痕共處。艾瑞克巴納有一副適合憂傷的眼神,而凱爾這個角色幾乎是巴納過去受歡迎角色之集大成:謹慎、固執、還有如特洛伊王子赫克特一般的嚴肅——巴納因《特洛伊:木馬屠城》赫克特王子一角走紅。

凱爾認定這具公園無名屍是謀殺案的被害者,他無視其他同事判定為自殺案的輕率態度,執意自行調查。凱爾被嘲諷、公園主任對他感到不滿,但這些正是艾瑞克巴納最喜愛的困境——這些困境就如同赫克特王子面對的希臘大軍壓力,或是不斷針對布魯斯班納博士的挑釁。相同的,山姆尼爾的良師益友角色也同樣眼熟,他是支持凱爾的助力之一。可以說,如果你喜歡這兩位演員,那麼《荒境狂途》會讓你看得很開心。
但問題是,當這些心傷角色不斷遭受回憶折磨與全新的外界壓力逼迫,他們開始無法自持,開始露出脆弱的一面,《荒境狂途》的問題才真正出現:這些持續偽裝堅強的角色,卻無法呈現具說服力的脆弱。
艾瑞克巴納在《綠巨人浩克》裡,當他暴走後來到無人沙漠,他宛如孩童般對沙漠的花草露出了天真表情,這近似人類在情緒爆發後的出神狀態。但在《荒境狂途》裡沒有類似的著墨,我們的英雄看起來不像敘述那樣傷透了心,我們看不出他們過去的硬漢形象其實是偽裝。

這導致觀眾很難被說服,這些昔日悲劇對主角們的影響有多大。《荒境狂途》很取巧地利用「幻視」技巧,呈現男主角仍無法遺忘兒子的悲痛。技法上這很常見,但巴納並沒有演繹這種幻視對他的精神層面帶來多大的折磨,即便有部份橋段讓巴納難過得低下頭去,但那看起來平凡無奇。
所以,如果你只是想清空頭腦好好追個劇,《荒境狂途》應該很適合。但如果你想看到主創馬克·L·史密斯過去的作品《神鬼獵人》或《殉難者》裡,那種人類遭遇極端情境後,崩潰、絕望、然後自省重生的過程,並且希望看到一些新意,那麼,比這些電影篇幅還要更長(六小時)的《荒境狂途》,可能無法給你一些新樂趣。

而更糟的是,這部不斷標榜優勝美地之壯闊的作品,壓根是在加拿大拍攝的。也就是說,你看到的美國國家公園美景,其實是另一個國家的景色或是透過數位特效製作而成。
這讓《荒境狂途》陷入尷尬的局面:觀眾看不到真實的優勝美地景色,他們讚嘆的眼前美景,其實是攝影技巧或動畫師拼貼而成。因此,優勝美地當地特有的物種生態或地形地貌,也無法與劇情有更深一步的結合(因為根本不在那裡拍攝)。所以,即便觀眾看完本劇,要說這個故事在黃石公園甚至是台灣大雪山國家公園發生,也不會有任何違和。
可以說《荒境狂途》有一個很好的起頭,它有適合的演員、充滿未知與不祥的劇情開場,但從此之後一路下滑。儘管途中、乃至結局都有劇情大逆轉,但那未必能真正驚嚇到見多識廣的觀眾。這當然很可惜,但這也許是眾多串流劇的共同宿命。